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跳着跳着,青春就过去了 ……wp办公室|wpoffice.cn……

读书的时候,忽然兴起了跳舞热。

一个姓叶的女同学,城里人,很时髦,说:我学了一个交谊舞,好看得很,教你们!另一个女同学乐颠颠地走过去,两人一边盯紧脚尖,一边念叨:左一步,右一步,前一步,后一步……”

几近半个月,我们的寝室里一直回荡着数步子的声音。把那步法数得几乎和乘法口诀般熟了,有人大起胆子来,说要去小城里的歌舞厅里试验舞功。当然,我们都没好意思说出真正的理由:一个浪漫艳遇。

翻出最好的衣裳,描眉画眼涂唇膏,喜滋滋地赶往舞场。那是一个露天的舞场,白地砖外围绕着几丛棕榈,树上牵着几圈碎光流窜的小灯泡,卖冷饮的推着冰柜满场滑步,往各个白塑胶桌上源源不断地运送瓜子、话梅和汽水。我和女友们坐在一个角落,心情忐忑,甜蜜、坚决又害怕。

第一曲大概是快三,跳的多是中年人,全拥到舞台中央,嘣嚓嚓,嘣嚓嚓,一本正经地。我们老实地坐着,盯着台子,不敢上去。第二曲是慢四,第三曲是什么我忘了,总而言之,我们悲哀地发现这半月学习的其实是屠龙之术。

于是死了心,放弃跳舞,转而专注地搜寻场上少得可怜的年轻异性。几个小青年正在不远处抽烟,穿牛仔裤,白衬衫,还算帅气。

因为我们也同样年轻得醒目,那些人走过来,笑着搭讪,然后请我们跳舞。

有一曲拉来拉去转来转去的舞,我开始尚能应付,最后转得几近晕厥,好几次踩了他的脚,虽没有被抱怨,但自己已经觉得羞耻,摸索着回座位上。

舞伴跟在后面,说:很简单的啦,你看!

他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,按在左掌上,一抬一抬地移动,边示范边讲解:看,这样,进一步,退一步,转一下……”我被那两根灵活的手指吸引,它们辗转腾挪,被灯光一映,几乎有了生命,是我那晚见过的最有意思的舞蹈。

那晚,我们离去得早,拒绝了他们的挽留,仿佛待久了,就要破坏纯真似的。他们要送,但我们连不用不用都没说,瞅着空子就跑了。

走出大门的时候,我没能忍住,向里瞟了眼,看见紫黑的夜幕里,我陌生的舞伴倚着一张桌子站着,面容清瘦英俊。我有一种隐约的甜喜,以致往后的一周都不能忘怀。

后来还偷偷去过一次,揣着不被允许的欲望,隐秘地,可惜没有再见到了。

在师大时,开设了体育舞蹈课,但我不喜欢几个动作翻来覆去,学得漫不经心。

后来转换兴趣,喜欢上了民族舞。学校里有一个专业的舞蹈老师,为赚外快,开了培训班,在自家的客厅里竖起满墙镜子,招生授课。

那时, 冷 老师的家在一个山脚下,是一个平房,静谧得很,门口有一个小院子,种着高大的桂树,红茶蔷薇大白菊,还有几小畦葱韭。外面的巷子也应景,细长而宁静的一条,两旁是低矮的青砖屋舍,裁缝店、内衣店以及一家糕饼房——这是我喜欢的地方,卖好吃的茶饼,外脆里酥,一咬,便有一种芝麻苏打桂花混合的幽香覆上舌苔。每去上课,总要把一些饼和新动作一起带回。

我们周六和周日去她家,学新舞。分列排开,踏着节拍,盯紧她的表情动作,然后尽力模仿。有一回跳新疆舞,不会扭脖子,被她按着肩,盘着我的头左右挪擦,有一种被捉上砍头台的恐怖与尴尬。从大镜子里看自己,突出的脸,丑而木,吓了自己一跳。

学校的礼堂与食堂是合二为一的。中午与黄昏,我们会在礼堂舞台上温习动作。那时正是饭点,台下一片瞪直的眼睛和嚼动的嘴巴,于是总有一种错觉,觉得自己也被当成下饭菜吃了下去。

有人跑到台边来做惊叹状:哇,你们跳得真好啊!

姗和秀便会拧手于身侧,屈腿答礼:谢谢!

姗善跳现代舞,动作凶狠,能在狂躁的舞步中忽然跪着向前一冲,却巍然不倒。而秀,人温柔,善于傣族舞,面条般在音乐里摆来摆去。我喜欢藏舞,节奏中含着一种沉甸甸的悲怆,像藏地的天,清明慈悲,对比着俗世,有一种别开生面的救赎。

我们一行三人,同学同练,算是舞林同盟了。有时候也出去玩,在广场或晒太阳,或一字排开,模仿小天鹅舞的踢步走,把路人的诧异当成骄傲;有时跑到服装店里把好看的衣裳试了个遍儿,却一件都不买;有时我们也会在静谧的大街上扯开嗓子唱歌,百灵鸟从天边飞过,我爱你,中国……”然后笑得树叶都簌簌抖动。

上周,我回家淘旧书,发现曾经的老相片,拍着我们在简陋的舞台上跳舞,满脸的年轻,满脸的未来是我们的,满脸的岁月也奈何不了我们的自以为是。没想到一晃,青春就已经过去了。我也差点要忘了那些数步子的岁月,那些在各色舞曲中荡气回肠的青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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